不是说好不哭吗

我们，不是说好了么，都不许哭，而你却，食言了。

 

天空已经完全黑下来，街灯都亮了，整个城市就变成一座彻彻底底的不夜城，实际上本来就没有所谓的夜晚。这，就是城市和农村的明显区别，总会给人一种不舍昼夜的忙碌感，让人难免不知疲倦。我觉得，这夜晚，其实是比白天更繁华的白天，是白天的另一种诠释。

 

你说，那不是很累吗?

 

我说，累，不累，就像走夜路，怕的就是看不到前方的尽头，没有希望和方向，再怎么忙都是白忙。

 

公车终于在漫长的等待中到来，并经过漫长的缓冲后出发，我看了看时间，已经快八点了。而你，已经顺利地到达北京，除了顺利还是顺利。我在想，北京到天津的距离到底不远，我还没上车你却已经到了另一座城市，这交通真的很便利。然后，我们就约定好一起坐公车出发，比谁先到家。只是，地点不同，方向不同，家也不同，理论上讲也不是家。不过，那没有关系，只要是家，就早晚都会有的。我忍不住侧身望着窗外，缓缓而过的街景，更像是越来越远的道别，繁华却略显几分莫名的孤寂，而复杂的心情只在一瞬间，就模糊了双眼。

 

你发来短讯，说，老婆不争气还是哭了。

 

我说，不是说好了，不哭么?

 

你说，都怪你，让你先走你就是不听话。

 

我说，听话，想哭就哭吧，但不许伤心!

 

你说，就怪你，下次不许再送我，一定。

 

我不知道应该说些什么，感觉心里酸酸的不是滋味，只好回头望向窗外，我是坐在最后一排的。天津站，已经越来越远，快要淹没在落寞的街景里和汹涌的人潮中。那，注定是一座离别的车站，而离别的滋味又是人们最不愿提及和感受的。然而，离别又终归会有的，不喜欢也没有办法。我打开音乐，开始听情歌，伤感的和不伤感的，此刻都那么有感觉，就好像是特别唱给自己的一样，很感动。我在想，我就知道你会哭的，且每次都会哭，就在转身分别的那一刻，眼泪就会忍不住冲动，不自觉得掉下来，也肯定会弄花了你淡淡的妆。所以，我们从来都来不及拥抱，来不及吻别，怕自己控制不住情绪，没到进站口就眼泪决堤。不是怕被别人看到，但就是不愿被对方发现，就算是伪装也要强迫自己表现出一副坚强的模样。

 

我说，哭完了么?

 

你说，好了。

 

我说，那饿了么?

 

你说，还没呢!

 

我就忍不住想笑，你要是真的不想我送你，干嘛还要在候车大厅里不停地回头找我，要是我真的走掉，你就不会流泪吗?再说了，你发现我跟进去，干嘛还要躲起来并揭穿我?你知道么，当我发现把你跟丢后，我的心里有多着急，就像你看不到我时的无助一样，不知该如何是好。我不想言而无信，我只想偷偷地看着你顺利地走进站台，这样就放心了。别的管不了，但能管的就一定要做到，这就是你的老公，否则，我的心里绝对不安。可是，为了不让我担心，你还是出现在我的视线里，我才知道，原来从进站的那一刻开始，就一直是你在监视我跟踪我。结果，你终于揭穿了我，我很意外但更加惊喜。

 

公车已经驶离市区，离开了我们紧紧拥抱的地方。我一张一张地翻看着我们一起拍下的照片，努力尝试着还原你当时的动作和表情。我们一起逛街，一起买衣服，一起看夜景，一起吹晚风，一起吃西瓜，一起喝可乐，一起坐下来看风景，等等。每一幕，都是那样的熟悉和温存，我都可以清晰地回想起每一处细节，哪怕只是一句不经意的玩笑话或者一起牵手走过的某个有着复古气息的街角或者突然出现的长相很特别的小狗。看着看着，我的眼睛就有些异样的湿润。我本以为，我足够坚强，但慢慢地才发觉，照片已经变得模糊不清。